赢一场官司，又被索赔500万，一般车主斗得过特斯拉吗？
韩潮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？
这是一家股票市值超越丰田、全球市值最高的车企，在短短十几年里从一家草创公司一跃成为国际新能源职业的标杆。在2013年进入我国后，特斯拉具有一个人员巨大、持续扩张中的公关部，以及行动力极强、不怕费事的法务部。
这次，韩潮打赢了这场官司，却引发特斯拉反击，惹来更多的官司。
文 | 徐晴
修改 | 楚明
运营 | 以繁
韩潮打赢了特斯拉。
9月16日那天上午，一份来自北京二中院的邮件寄到了韩潮在天津家里的快递点。取到之后，韩潮没有马上回家，他站在快递点前拆开，拿出15页的二审断定书，直接翻到了终究。
回想起那个时刻，韩潮觉得自己“心态很平缓”，直到他看到8个字：“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” ，心脏才像刚反响过来似得漏跳了几拍。紧接着，高兴涌了上来，他站在原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
两年前的5月，韩潮买下一辆37.97万元的二手特斯拉Model S。买车前，出售人员许诺，车没有水泡、火烧，无结构性损害。但后来他发现，车的后侧叶子板有显着修正痕迹，是存在结构性损害的事端车。围绕着特斯拉是否“诈骗”顾客，一场持久战打响了。
战争历时755天，期间阅历一审、二审，合计五次开庭，总算落下帷幕。“维持原判”，意味着特斯拉需求按照2020年12月4日北京市大兴人民法院在一审中的裁决，“向韩潮交还379700元购车款，并按照《顾客权益保护法》规则补偿1139100元”，也便是退一赔三。
这次胜诉，是国内罕见的特斯拉车主维权成功事例，有着标志性含义。拿到断定书后，韩潮发了一条微博，附上了断定书全文的图片，被转发八千屡次，点赞3.7万。最近几天，不断有媒体联络采访，他手机的微信图标上总是挂着3个红点儿。
▲ 韩潮收到的终究断定书。图 / 受访者供给
回想起曩昔的755天，韩潮感到疲乏和麻痹：“这些作业我说了得有几十遍了。”许多细节和心情现已被淡忘。但经过他的阅历，咱们依然能够看到，面临特斯拉，一个顾客想要取得答案有多困难。
韩潮是天津人，80后，从事奢侈品相关作业，主要是从专柜或其他途径拿到产品再倒卖给客户。他代表着特斯拉典型的受众集体：中产阶级，会测验新鲜的事物，喜爱特斯拉的科技感。
刚买下那辆Model S时，他觉得车的线条流转，外观美观，驾驭体会也很好。有几回，他开车载家人和朋友出去玩，车加快的瞬间，会感到“推背感”。有人说：“电车便是不相同。”
但很快，问题呈现了。AP（主动辅佐驾驭体系）几天一报错、屏幕乱码、充电充不进去……两个多月里，这辆车有记载的修补就有7次。韩潮去了十几回特斯拉天津服务中心，跟作业人员戏弄：“我每天都来你们这，像打卡上班。”
更严峻的事端产生在3个月后。韩潮回想说，2019年8月24日，晚上10点多，他开着这辆车要上高速时，车忽然“砰”一声，刹车和电门全都瘫痪，车速瞬间从120km/h下降到56km/h，屏幕上跳出来来一整列毛病码。慌张之余，韩潮凭借余速溜车到应急车道，等速度耗尽停在路旁边。清晨3点，车才被拖到服务中心。
韩潮有了退车的主意。那条高速十分危险，大卡车来来往往，速度飞快。“人在受惊吓的时分或许会排泄一些激素，我后来有2个小时肚子特别痛，疼痛。”
走上法庭前，韩潮与特斯拉洽谈屡次，都没有达到共同。最中心的问题在于，韩潮期望替换一辆安全的二手认证车或全款退车，但特斯拉以为，车在运用阶段折损了约10万元，不论换车仍是退车，韩潮得承当这部分丢失。
韩潮去商场监督局投诉，被主张给车做全面检测。在万丰机动车断定评价有限公司的断定里，韩潮看到了清晰的定论——这辆车存在结构性损害。即便如此，特斯拉依然回绝退车。绵长的法令诉讼从这儿开端了。
▲ 韩潮曾发微博配图称，自己购买的车“被切开”的部分在国标中都归于结构件。图 / 微博@ID-韩潮
这是一家股票市值超越丰田、全球市值最高的车企，在短短十几年里从一家草创公司一跃成为国际新能源职业的标杆。在美国，它遵从“第一性原理”，没有公关部，全赖马斯克经过交际网络对外喊话。在2013年进入我国后，特斯拉具有一个人员巨大、持续扩张中的公关部，以及行动力极强、不怕费事的法务部。
与其他车企更倾向于洽谈处理比较，面临维权车主，特斯拉从不介意打官司需求消耗多少本钱，只需胶葛产生，诉讼是免不了的。在裁判文书网上，能够查找案子称号中带有“特斯拉”的310篇文书，大多数是特斯拉取得成功。
特斯拉拿手打官司。一个事例里，一位车主在交过94.82万元购车款后去提车，发现车辆有开裂、磕碰，当天处理退保手续后，他申述了特斯拉。法院终究断定表明，尽管车主现已交钱，但他发现了问题，没有提车，没有真的被诈骗。车主败诉。
特斯拉还有屡次二审翻盘的战绩。一位车主置疑自己的“新车”其实是二手车，经过司法断定证明车辆“左后车门曾进行修补”。在一审现已断定特斯拉诈骗、退一赔三的情况下，特斯拉上诉，找到一位美国工程师出示陈述，阐明车辆是在生产过程中呈现瑕疵修正，而不是过后修补。终究，车主不只没有拿到补偿，还自己付出了悉数的诉讼费和68000元的断定费。
特斯拉法务部在职业界出名。北京浩东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律师张晓玲告知每日人物，“特斯拉在规划合同的时分就排除了许多危险，把危险转嫁到顾客身上，或是将潜在的危险归由于现在的技术问题。这会让顾客在维权时堕入被迫，你能想到的问题都被排除了。”
在这种情况下，站在特斯拉对面的律师会有很大的心思压力，“跟大企业对立十分难，或许有一些律师以为案子不大，收益欠好，不愿意接。就算接了，律师也要日子，投入许多精力去做一个胜算很小的案子，不划算，或许就想着走个程序。”
决议申述后，韩潮来到天津一家老牌律所，律所规划很大，团队里有超越200人，有不少职业里闻名、经验丰富的律师。但了解案情后，律所给他组织了一个年青律师。
在韩潮的形象里，这位律师的积极性不高。有一次，他在微信上发依据给她，却得不到回复，发到第三次，对刚才说：重复的话就不要再说了。韩潮开端在天津申述，2020年末第一次开庭时，这位律师连律师证都没带。
张晓玲律师说，在应诉时，特斯拉习气寻觅经验丰富的执业律师，还有各个领域、组织的证人出庭。
这也在韩潮与特斯拉诉讼的二审里得到了表现。特斯拉找到“宾利退一赔三回转案”的律师为自己辩解，拿到了我国轿车流转协会的相关信件与韩潮抗辩，还请来了两位专家出庭质证。
▲ 二审时，韩潮在微博发布了这张剧照台词，并称自己已做好了各种预备。图 / 微博@ID-韩潮
首先要付出许多的时刻。韩潮大学学修建相关专业，对法令了解不多。维权之后，他恶补法令知识，与特斯拉相关几百份文书简直全看了一遍。他也重视其他车企类似的事例，能够一挥而就地讲出几年前奥迪的一同二手车诈骗案中的要害细节。这个案子里，申述状、答辩状都是韩潮自己写的。
韩潮学着了解法令紧密的逻辑。他与特斯拉的诉讼触及“诈骗”，需求先证明他购买的车辆是事端车、存在结构性损害，再证明他不知情，终究证明特斯拉知情并隐秘，存在“不妥得利”。
有一阵子，韩潮一打打一天保险公司的电话，然后不停在天津、北京之间往复，“由于我不知道这辆车在哪里出过事”。他花费数千元在专业的 APP上查询这辆二手Model S的记载，但它就像“被施了魔法相同”，在任何的终端都看不到以往的问题。正因如此，韩潮能够证明自己并不知情。
特斯拉曾在庭审中提出本身“不存在不妥得利”，是以商场价将车卖给韩潮，并没有额定挣钱。但司法断定显现，车的市值在二十几万元左右，韩潮花费37.98 万，实际上多花了82089元。到了这儿，“诈骗”才能够一锤定音。
除了时刻，还有金钱上的花销。法院的受理费、律师署理费、北京到天津往复的路费和食宿，以及耽搁作业的价值……韩潮大略核算，这两年里，他花在官司上的钱有十几万。
还需求面临不断被拉长的阵线——一个不行耐性的维权者无法跟特斯拉战争到终究一刻。
韩潮以为，“在拖延时刻上，特斯拉有一套自己的办法。”开端，韩潮在天津申述，特斯拉说到管辖权的问题，要求韩潮从天津到北京打官司，他又到北京从头申述。
做司法断定时，“我给服务中心打电话，3天后去做能够吧？特斯拉说没有时刻，断定需求两头都在场。终究等了半个月之后才去。”
2021年3月26日，二审的仅有一次说话庭开庭，从上午10点半开端，7个小时后才完毕。韩潮回想，“中心只歇息了15分钟，我们都没吃饭，要累死了。其间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刻特斯拉在请求不公开审理。”
在这之后，审结时刻又延期两次，间隔二审开庭过了6个月，也便是上星期，韩潮才收到了终究的断定书。
▲韩潮二审阅历的三次延审。（可上下滑动检查）图 / 网页截图
在某种程度上，韩潮是走运的，他的作业确保了几十万的年收入和自在的作业时刻。“假如我是朝九晚五上班的人，很难空出时刻精力去做这些。”
韩潮想到过，官司一旦失利，悉数的价值要自己承当。但他较真、不信邪。“不论怎样样我期望有一个定论，究竟谁错了。是我一个受害人活该，仍是一个企业不应该。我火急地想知道，合法维权究竟是不是一个笑话。”
尽管这次来北京与诉讼无关，但在曩昔2年里，韩潮在天津和北京至少往复十次，来的次数太多，只需他一拾掇东西，家人就知道他要去北京了。
维权很大程度上改动了韩潮的日子。申述特斯拉之前，韩潮会在每天下午去家邻近的搏击馆操练三四个小时。在这之后，一周能去一次都是奢求。
由于与特斯拉不断地拉扯、无效交流，有一段时刻，韩潮的脾气变得浮躁易怒，会把心情带回家里，跟爱人吵架，他正学着“尽力抑制”。
他的身体处于长时刻的亚健康状况，晚上很难睡着。“熬夜伤肝，最近视力也不太好了，看什么都很含糊。”他指着自己脑门上的一撮青丝，“便是这一年长出来的”。
在与每日人物的对话中，韩潮提及最多的并不是打官司这件事的困难，而是对特斯拉处理情绪的无法。
▲ 韩潮曾承受电视台采访。图 / 微博@ID-韩潮
开端交流时，韩潮觉得特斯拉在玩“帽子戏法”：“我打出售电话，出售说你找服务中心，找服务中心，说让找售后，打售后电话说让找出售交流。”三方互相推诿，却一向不处理问题。
后续维权期间，韩潮一向与特斯拉服务中心交涉，白日服务中心的作业人员推脱搪塞，说“欠好意思我处理不了，您能够经过法令途径处理”。下班之后，他们就报警，称韩潮打乱他们的正常运营。
韩潮也被特斯拉反击。在上海车展一位女人站上特斯拉车顶大喊“刹车失灵”后，特斯拉官方微博发了两篇文章称“韩某”参加、策划了本年的上海车展“特斯拉维权”工作。
韩潮告知每日人物，他并没有参加。“3个当事人都说差人在第一时刻把一切的手机记载，包含她们的社会关系、谈天记载、来往邮件，能查的都查了，没有跟我的谈天，差人也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。”
由于车呈现毛病被拖走修补，特斯拉向韩潮供给了代步车，但多个自媒体账号都发布了同一标题文章《特斯拉：韩潮拒不偿还代步车近两年》。
▲ 特斯拉服务中心曾向韩潮发过关于偿还代步车的提示。图 / 微博@ID-韩潮
这一切让韩潮感到自己像被刻画成了“维权无赖”。为了在言论上反击，韩潮作为轿车博主活泼在微博上，更新维权发展，转发一些跟特斯拉有关的音讯，然后@特斯拉法务部。2年时刻，他的账号积累了12.5万粉丝。
见面的那天，韩潮头发工整地分向两头，好像专门做了一个造型。韩潮解说，晚上他在微博上会有一场面向粉丝的直播。
那些粉丝不全是支持者。常常有人私信他，“用一些很刺耳的字眼骂我”。——在许多特斯拉车主看来，韩潮损坏了特斯拉的品牌名誉，也直接地导致自己购买的车辆品牌溢价大幅下降。
这些网络国际里的进犯至今还在持续着。
张晓玲律师看过韩潮与特斯拉诉讼的一审和二审的断定书。在她看来，特斯拉“赢得太多，过于自傲，一审的时分就没有认真对待”。
在一审中，特斯拉没有请执业律师作为辩解律师，只让法务出庭署理。特斯拉也没有预备足够依据，大部分依据会集在韩潮一方。到二审时，特斯拉提交了5份依据，但韩潮提交了14份。
韩潮也说到，二审时，特斯拉请来的专家出示定见函时，乃至写错了那辆Model S的车牌号。
张晓玲律师表明，“被判退一赔三之后，特斯拉依然很自傲，假如是其他大企业，这时分现已想着跟顾客和解了，但他们觉得二审能够赢，持续上诉，成果又输了。”
不论是对韩潮，仍是对更多的电动车顾客来说，韩潮的成功都是标志性的。
特斯拉进入我国的7年，以迅疾的速度改动了我国轿车职业和商场，电动车占有了不少本来归于燃油车的领地，带动国内多地公布方针，鼓动电动车企业发展。形势明亮，“蔚小理”率先发力，其他品牌紧随其后，大厂比如小米、百度也参加造车序列，连传统车企也不得不走上研制纯电动车的路途。
但在新闻里，电动车车主维权从不罕见，他们或许是由于车辆频频降价、芯片减配，或是由于疑似刹车失灵。简直每隔几个月，就有新一轮维权。
电动车的装备与传统轿车不同，辅佐驾驭、刹车与油门的革新，给配套的法令、规则与监管带来新的应战，让轿车事端的职责界定有极大的难度，一起提高了顾客维权的门槛。
本年以来，有数起维权工作。在那些景象里，最要害的依据是把握在特斯拉手中的车辆行车记载。当特斯拉回绝供给数据时，第三方组织很难断定，究竟是刹车失灵仍是车主自己操作不妥引起了事端。
▲ 本年4月，在上海车展内站在车顶维权的车主。图 / 视觉我国
除此之外，特斯拉会指定第三方质检组织，例如我国质量认证中心来对刹车进行检测。但实际上，这家组织只能认证在正常行进情况下车辆能否制动、刹车，并不能断定事端产生时，刹车是否在正常工作。断定成果与案子并不适配。
本年8月，上善若水出资办理公司创始人林文钦，驾驭蔚来ES8轿车时，主动驾驭功用（NOP领航状况）敞开，在沈海高速涵江段产生交通事端，不幸身亡。后续家族与蔚来的官司，被困在“断定组织”上。
不论是特斯拉仍是其他的电动车企业，对“赢”有超乎寻常的执念。
在传统的轿车职业里，车企与经销商（4S店）是两个分隔的主体，轿车出售出去后，经销商承当后续的法令职责。顾客维权，针对的是经销商，担任补偿的也是经销商。
但电动车的保养周期长，均匀保养费用低，很难支撑起一家4S店。为了节约本钱，增强对价格的掌控力，特斯拉坚持直营形式，也带动着国内的造车新势力在出售形式上的转型。
对这些电动车品牌而言，服务中心、线下体会店、出售部分，都是从躯干上伸出来的分支。作为一个全体，输掉官司的价值明显更大。依据彭博新能源财经（BNEF）的数据，我国电动车销量的增长速度或许比全球其他任何地方都快，面临巨大的顾客集体，一个口儿打开了，就会有第二个、第三个。
被符号化的维权者
在维权的过程中，韩潮逐步成为一个符号，也成了与电动车相关的言论胶葛的靶心。到后来，一些其他品牌电动车呈现类似问题被媒体报道后，都常常有网友@韩潮，问他怎样看待。
诉讼成功之后，来祝贺韩潮的人不止有特斯拉维权车主，还有蔚来、抱负等品牌的维权车主。好像在他们看来，韩潮不止赢了特斯拉，不止赢了这个触及诈骗的官司，其他跟电动车企业产生胶葛的顾客都在他的成功里得到了鼓动。
▲ 韩潮会在微博上开直播，并和粉丝们互动。图 / 微博截图
韩潮从前参加不同的维权群，每个群都有上百人，群聊往往在短时刻内由剧烈地评论归于沉寂。但这一次，“总算不是强势的车企取得成功，是一般的车主取得成功”。
轿车分析师张翔以为，作为新能源轿车职业的领军者，特斯拉由于诈骗顾客被判退一赔三，这一事例不只对特斯拉有很大影响，对其他的车企，以及新能源二手车的办理也有更深远的警示效果，有利于二手车职业树立标准，根绝诈骗行为。
但作业到这儿并没有完毕。特斯拉明显也看到了韩潮所承载的含义。与其说特斯拉在跟韩潮打官司，不如说打的是战略和心思。
就在昨日，韩潮收到了一份最新的申述状——特斯拉以为韩潮在微博中称特斯拉为“无赖企业”“流氓企业”“江湖骗子”，侵略了特斯拉“名誉权”，因而索赔5050000元。
▲ 特斯拉向他宣布的民事申述状。图 /微博@ID-韩潮
除了这个官司，韩潮还有三个官司要跟特斯拉打。
其间一个是由于特斯拉称韩潮参加上海车展的维权，韩潮申述了特斯拉侵略名誉权；特斯拉也申述了韩潮侵吞代步车，并拆分红两个案子，要求韩潮付出代步车运用及修补费用合计77万左右。
愤恨之后，韩潮又开端忙着搜集依据，跟律师交流，预备新的“战争”，一个奢侈品买手被迫地成为半专业法令人。
被问到有没有想过维权完毕后回到日子正轨时，韩潮停顿了3秒，然后答复：“彻底没想过。”
对他来说，维权还远远没到能停下来的那一天。
文章为每日人物原创，侵权必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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